余歌沉下一口气,转头埋进傅景辰怀里。那何成真疯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我十八娶亲,二十岁去当兵,一走十五年,回来时满身伤病,父母皆亡,夫人给大户人家当粗使养大女儿。我升了官,却丢了军权,被发配到此严寒之地,但总算一家团圆,可天不遂人愿,夫人又一年就病了。我在战场上无数次倒下,咬着牙站起来,为天下太平而战,为百姓安稳而战,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,我不甘我不甘。”傅景辰冷嗤,“你休要为自己的罪孽找借口了。”...
余歌冷笑,“可能吗?”
她抓着轻轻,一步一步往垂花门退,“我要你在府门口备一辆马车,带我到了安全的地方,自然会放了这位姑娘。”
男人沉默片刻,“好。”
余歌自然不信任他,慢慢退出这个院子,退到游廊上,按着轻轻指引,来到了前院。
“等会儿我拿刀,你赶紧走。”轻轻小声道。
“你这个爹疯了,恐怕会伤你。”
“没事,至少他不会杀我。
带着轻轻走,确实不容易脱身,但有她挡一阵,那就轻松多了。余歌正犹豫着,这时突然从一侧小路冲出一人,猛地撞上她。
而她怕伤了轻轻,赶忙手起刀,同时那人用绳子绑住她。
她惊慌失措,而就在这时,傅景辰和子衿打退守门的卫兵闯了进来。见到她,急忙冲上前。
傅景辰一把将她搂到怀里,见她身上没伤,这才松了口气,继而沉着脸看向男人。
男人抿紧嘴巴,神色已有些慌了。接着有护卫上前禀报,说是府门外已经围满了官兵。
“世侄,你这什么意思?”
傅景辰挑眉,“何府台,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。”
“这位是?”何成看了一眼被傅景辰搂在怀里的余歌,已经意识到抓了不该抓的人了。
“呵,这我心肝啊。”傅景辰不正经道。
余歌见旁边那么多将士,忙把脸埋进去,伸手用力拧了傅景辰腰一下。
乱说!
何成呵呵一笑,“一场误会,既然是世侄的人,那你就带走吧,回头我备上厚礼给这位夫人赔罪。”
“一句误会就完了?”
何成笑容淡了淡,“那你还想怎样?”
傅景辰抬了一下手,将士们将两具女尸抬过来放到地上。
“何府台,别说你不知道,兄弟们可是亲眼见这两具尸体从你家后门抬出去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
何成眼珠转了转,笑道:“世侄,咱们屋里说。”
“有话就这里说吧,事办完了,我还得带我这心肝回家呢。”
“当是给伯伯一个面子。”
“我给你面子,你什么玩意,能受得起?”
何成脸黑了,冷哼道:“傅景辰,你别太嚣张,我到底是雁归城的府台,朝廷四品大员,你竟敢……”
“呵,你他娘就算是王侯将相又怎样,也不打听一下我傅景辰的名声,老子怕过谁?”
“你!”
“行了,懒得跟你废话,把他抓起来,扔到大牢里,严刑拷问。”
“你你你……”
只要是有品秩在身,总要讲究流程,证据得齐全,还要上报朝廷,还要经三法司,他直接就关押他,拷问他,哪有这样的。
可有一条他说对了,他是傅景辰,从不守规矩的。
这边正混乱,有丫鬟急慌慌跑过来,喊道:“老爷不好了,夫人……夫人不行了!”
闻言,那何成转身就往后院跑,何轻轻也赶紧跑了去。
傅景辰骂了一句,带着余歌也跟上去了。刚进院就听到何成父女的哭声,估计人已经没了。
不多一会儿,屋里又传来一声暴喝:“你这个孽障,是你害了你娘,我杀了你!”
一听这话,余歌大惊,“糟了,快救轻轻姑娘。”
然她话音刚落,丫鬟一身是血的跑了出来,“老爷疯了,老爷杀了姑娘。”
傅景辰皱紧眉头,让属下进去看。
很快属下将那何成拖了出来,对傅景辰道:“那位姑娘被他捅死了。” 余歌沉下一口气,转头埋进傅景辰怀里。 那何成真疯了,嘴里一直念叨着:“我十八娶亲,二十岁去当兵,一走十五年,回来时满身伤病,父母皆亡,夫人给大户人家当粗使养大女儿。我升了官,却丢了军权,被发配到此严寒之地,但总算一家团圆,可天不遂人愿,夫人又一年就病了。我在战场上无数次倒下,咬着牙站起来,为天下太平而战,为百姓安稳而战,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,我不甘我不甘。” 傅景辰冷嗤,“你休要为自己的罪孽找借口了。” 何成抬头看向傅景辰,继而大笑起来,“比起陆大将军,我又有何不甘,毕竟他养的儿子都不是他的!” “闭嘴!” “他为江山社稷出生入死,而坐拥江山的人却强辱了他的夫人!” 第一百六十七章字字诛心 何成笑得癫狂,或许在他为给夫人治病杀第一个人的时候,他就已经疯了。 他疯就疯了,却想要所有人都疯。 他大声嘲笑傅景辰:“你母亲被他强辱,还被威胁,若是寻死,便杀陆府所有人。你母亲只能忍着,忍着,却不想怀了你这个孽种。哈哈,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次,你母亲以刀刃对着腹中的你,她想杀了你。” 傅景辰瞳孔紧缩,“闭嘴!” “你不敢听?”何成笑得直不起腰来,“你傅景辰有什么不敢的?” “闭嘴!”傅景辰低喝一声。 何成一下收敛笑容,转而露出凶狠之色:“你母亲苦苦撑着,终于等到你父亲回家,可他又能怎样,不过是两夫妻抱着头痛哭。你是皇家血脉,他们不敢动你,只能把你生下来。你以为他们爱你么,不,他们看你的时候只有厌恶和屈辱。你叫傅景辰,可你真的姓陆么,你有什么资格为陆家报仇。你以为你是无辜的,呵呵,你的亲生父亲杀了陆家上下几十口,你倒不如先杀了自己,毕竟你也是凶手!” 傅景辰身子晃了一下,“不,我父亲是被肃平王陷害的,我只要还他清白……“ “别自欺欺人了,肃平王不过是拿了一份假的证据,你以为那人不知道?不经三法司会审,没有验证证据,直接诛杀满门,这分明是他的计谋,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故意装不知道?” 何成说完,一转头看向余歌,死死盯着,“若我没有猜错,你是余歌吧?” 余歌皱了一下眉,“你怎知我?” “有人给我传信,让我杀了你。但近日来,我只关心夫人的病,还没来得及着手这件事,不想你竟直接来了我家。” “谁?谁让你杀我?”余歌忙问。 何成瞳孔缩起,“五年前,你弟弟随老侯爷西征,在雁归城,我见过你弟弟,那真是少年英姿啊。” 余歌心下一紧,定定看着何成。 “可惜,少年一心报国,却被他的国君杀害了。” 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 “当年皇上还是四皇子,皇位本与他无缘。当时的太子是先皇后所出,品行端正,心怀百姓,为很多大臣支持。他狼子野心,构陷太子,害太子被先皇拘于东宫。彼时皇上突发急症,这位四皇子带京郊大营包围皇城,不许其他大臣进宫探病。这样十余日,先皇轰逝,他拿出一份诏书登基。登基后,即刻下令斩杀了太子、太子妃及东宫所有人,然太子却秘密送走了一位侍妾,那侍妾已经怀孕。这位侍妾在几位太子旧臣帮助下逃到漠北,不久生下一男婴。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找寻这个男婴,四年前发现这男婴竟然在北征军里,而老侯爷本也是先太子旧臣。皇上让老侯爷交出这个长大的少年,老侯爷几次抗旨,引起皇上不满,猜忌他已经生了谋反之心,自然北征军也就成了叛军。” 何成说到这里,沉沉叹了口气,满眼悲痛:“北征军皆是好男儿,在战场上从未怯敌,用命搏杀,保国土不被侵犯,保百姓平安。北金兵强马壮,北征军以血肉之躯与他们对峙,竟也丝毫不输。然为何突然在一个月内,不,应该说是短短几天内全军覆没,你们知道为什么吗?” “为什么?”余歌忙问。 “因为军中有内奸,私通北金,在北征军中种了一种疫病,这种病只会让将士们头晕无力,战斗时没有战斗力,当时军中粮饷跟不上,大家只会以为是饿的。以这样的状态与强壮的北金将士厮杀,结果可想而知。” 余歌听到这里,不由疑惑道:“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?” 何成听了这话,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,最后跌坐在地上,“我怎么知道,我怎么可能不知道,我就是那个内奸!” “你?” “老侯爷,陆大将军还有我,我们曾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他们都信任我啊。陆大将军不知道,那封与北金勾结的信,是我临摹他的笔迹写的。老侯爷信我,所以我能自由出入军营。可这是我愿意的么,不是,皇上命令我的,我若不从,便是抗旨不遵,他要诛我九族。” 傅景辰气怒之下,一剑指向何成,“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么?”